常年忘

失踪人口

河神 (文以及番外)

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短的一个文会有番外
只是突然想写一下河神的后续
河神这篇本来是旧文,今天心血来潮码了个小后续,就一并搬来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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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神

关于那段温柔又遥远的时光,被慕容黎尽数珍藏。故事里那张总春风满面的脸,后来啊……跃出了纸面随他一生走了一遭。


瑶光国的一个边陲小镇里有一条神奇的河。这条河的河水清澈明亮,河面也常绽开一圈圈柔柔的涟漪,可就是无论如何都望不到河底,也见不到河里有任何生物。

有一次一个外乡人途经此处,正巧口渴得很,于是便俯下身来饮水,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盘缠给掉了进去。他惊呼一声连忙下水去捞,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。

外乡人一脸恹色地爬上了岸,坐在岸边一时欲哭无泪。忽然河面中央卷起了一个漩涡,水波映着天上的骄阳闪闪发亮,一阵月白色光芒过后,竟是现出一个蓝衫青年来。

这蓝衫青年有一双漆黑幽深的眸,好似黑夜里空中的繁星,高远而神秘。他兀自笑得愉悦,双手一抬,兴致勃勃地问:“你掉的是这个普通的盘缠,还是这装了白银的盘缠,还是那装了黄金的盘缠?”

外乡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俊俏如画的青年,犹豫着开口道:“是那装了黄金的盘缠……”

青年眼一眯,收了手上的东西哼了一声,在外乡人战战兢兢的时候丢了普通的盘缠回去:“以后可莫要撒谎了!”说完便消失不见了。

从此以后,这条河里住着一位河神的事就传了出去。

邻镇的恶霸将抢来的姑娘捆绑好丢进了河里,没过一会儿青年就抱着三个貌美的姑娘满面通红地浮上水面来,结结巴巴地道:“你丢的是哪一个哇?”

恶霸搓着手奸笑道:“是中间那个!”青年怒目而视:“明明哪一个都不是你的!真是岂有此理!”说完一巴掌拍在恶霸脑门上,直接给人拍傻了去。

河神的事传进了瑶光王城,传进了瑶光王子慕容黎耳中。彼时他正用新采的荷间露水煎茶,听了这一桩趣闻,悠然道:“可去瞧瞧。”

于是一队亲兵护着慕容黎来到了那个边陲小镇,在那条传闻中神奇的河边扎了营。

慕容黎丢了一片树叶进去。

河面一阵翻腾,青年一如既往地出现了。“你掉的是……”询问声戛然而止,青年僵了片刻。

他的心口,像被柳树枝轻轻痒痒地挠,像忽然住进世间千种万种的好,像掠过春日和风,像回味咽下喉的蜜糖。

他呆呆地,对着面前白衣飘飘,胜过俊秀山河风光的人道:“你可真好看。”

慕容黎没料到这么一出,眉微扬,开口道:“尊敬的河神,方才我掉了一片树叶进去。”

青年笨拙地摆了摆手,一刹那变出了银树叶,金树叶,琉璃玛瑙做的树叶,甚至还有琥珀叶。“我知道你掉了片树叶,你瞧瞧这些里你都喜欢什么?你若喜欢通通可以拿去,你若不喜欢,我这还有别的……”

慕容黎垂目沉默。

这是一个傻乎乎的河神,一个只做亏本买卖的河神。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。

而瑶光士兵们心里只想着:这真是一个容易向美色低头的河神。

“怎么了,你不喜欢?”见慕容黎不搭话,青年有些急了,面上有些沮丧,看上去可怜兮兮。

慕容黎叹了口气,接过一片银叶来,竟是对他微微笑了,“便这个罢。”

青年点头如捣蒜,内心已是疯狂嚎叫开了去。他变出来的这些玩意儿算什么!究竟有什么配入他的眼,又有什么入的了他的眼,他那样……那样……好……

“我叫执明。”青年双目亮晶晶地,期待地看着慕容黎。

“慕容黎。”

“好听!”



慕容黎没有急着走,大概是因为对执明的好奇,他反倒在这儿留了挺长时间。

执明实在是个没有原则的,爱撒泼打滚的河神。

比如有时候慕容黎并没有往河里丢什么东西,也没有呼唤他,他自个儿就会冒出来,举着三颗石子道:“阿黎掉的是这粒碎石子还是这粒银石子,还是金石子呀?”

慕容黎不卖他面子,只说:“都不是。”执明低头小声道:“可你刚才在河边走,这的确是你踢下来的石子啊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有时候执明突然冒出来,手里托着三根发丝道:“阿黎方才掉的是这根短的头发丝还是……”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,因为他心尖上的那个人脸色不大好看。

当神也是有烦恼的啊。

执明觉得他的烦恼多少带着点甜蜜,要是细究这甜蜜里头是什么,他又说不出来。



慕容黎偶尔会在夜里吹箫,那箫声清丽而悠长,能轻易波动人的心弦。执明总会忍不住偷偷出来,变出件披风给他披上。慕容黎默许了他某些举动,他心里头的高兴又漫上几层。

“阿黎……是瑶光国的王子吗?”

慕容黎轻轻点头。

“也对,这样的身份配你恰好。”

慕容黎看了他一眼,沉静的双眸忽地黯淡了几分。“均天大陆已是不太平,我也不知,瑶光在这乱世中……将来会是何等局面。”

执明的情绪也低了下来,却还是开口安慰道:“阿黎吉人天相,阿离的国家自是也有吉相,定会风调雨顺的。”

何况,我会一直庇护你的。

最后一句执明暗暗在心里加上。

慕容黎给了他一个笑容,向他摊开了手,手掌心是一枚银树叶。

“我信。”



闲暇无事时,慕容黎也会到附近的野山林里打猎。他从小习武,武功高强,箭法就更是精妙,执明却总是不放心。每次一听到他的阿黎要出去打猎就紧张兮兮地冒出来,好说歹说地劝。

“阿黎要是喜欢,我都能给你变出来,你想要鹿啊羊啊还是虎啊熊啊我都能给你!就不要以身犯险了,你若是受了伤可如何是好……阿黎……阿黎……”

瑶光的士兵们,再度确认了这是一个话唠的河神,一个有一颗老妈子心的河神,一个不像河神的河神。

慕容黎曾经问过执明,是否只能待在这河中无法离开。

执明听了唇边的笑容又扩散了几分,贼兮兮地问:“阿黎想带我走吗!”

“执明。”

每次只要慕容黎一本正经地喊他的名字,他便败下阵来。他只好认真回答道:“其实这河并不束缚我……只是我待惯了,离开了这又能去哪呢,想着想着就懒得挪地儿了。”

当时的篝火摇曳了几分,慕容黎的脸明忽暗,再多情绪都被掩盖了。

“有机会,来瑶光王城看看吧……”

“我就当阿黎与我约定了!”



几日后,忽有人仓皇来报。

天璇对瑶光出兵了!如今战事告急,已是兵临城下。

慕容黎脸色大变,来不及向执明告别,匆匆踏上了归途。

所有士兵皆伏地而跪,恳求慕容黎独善其身,国破已是命定的结局,万万不可再去送死了。

慕容黎只红着眼眶,震退一干人,策马而去。

执明浮出水面听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解释,有些出神。过了一会儿他腾空而起,瞬间没了身形。

他来到了瑶光王城,也望见了四处硝烟,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城墙,落在千里外那一身红衫将岁月也惊艳了的身影上去。

“阿黎吉人天相……阿黎的国家自是也有吉相……”

“何况,我会一直庇佑你的。”

昔日与君诺,今朝承兑之。


天璇与瑶光一战,最终却功亏一篑。瑶光国土四周,莫名多出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屏障。外来者不可犯,怀有异心者不可入。

瑶光人疑有天神相助,却不得证实。

慕容黎好一段日子里闭门不出,只执笔将他与执明自相识之日起点点滴滴记录而下。

那一日。

他却难再回忆。



几日后,他再度来到了那个边陲小镇。

他往那条河里扔了普通的树叶,扔了那枚银树叶,扔了几颗碎石子,都没有引来任何异动。

他便执箫一曲。

一曲诉相思,一曲道尽离别意。
一曲表彷徨,一曲言遍追忆情。


然而,河面一直很平静。

慕容黎心一狠,直直往河里跳了下去。

一会儿后,河中央炸开一圈漩涡,执明将慕容黎抱在怀里,脸贴着他的脸,笑得春风得意。

“这个是谁掉的呀,我变不出来第二个第三个了,因为没有比他更好更好的了……”

“就算你诚实回答,我也不能还给你……”


后来这条河里,真的没有了河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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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续


一眨眼已经是执明来到瑶光后的第三个年头了。


这些日子以来,他自认做的最有进步的事就是趁慕容黎睡着偷亲了他一口。可惜正巧被当时捧着个洞箫来找慕容黎的向煦给撞见了。


执明脸皮厚,不觉着有什么,但怕阿黎醒来后知道了以为他是个不守规矩的登徒子,于是只好掏出了一大把这些年攒下来的奇珍异宝去贿赂向煦,苦着一张脸说你可不能告诉阿黎。


向煦收了下一箩筐的宝贝点点头答应了,没一会儿就在执明苦大仇深的脸色中对着刚刚睁眼的慕容黎告状道:“方才你小憩,他偷亲你了。”


慕容黎整了整衣裳问:“亲哪儿了?”


执明对向煦投去一个威胁的眼神,向煦看向他,笑得自是闲适:“如今你可已没有神力了,拿什么威胁我啊?”


“不过亲了你的右脸颊。”他又对着慕容黎道。


慕容黎捋了捋额前的两根发须,撑着手肘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偷亲的确不是一个好路子。”


执明有点郁闷,也有点忧愁。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,带着点小善良的河神,人世间的套路深,王城里的套路更深,多少难为他了。


但他还是从心地说:“我下次正大光明的亲。”


没想到向煦给他鼓掌连说了几个好字,慕容黎倒像有些恼,但脸红得跟天边的晚霞似的。


执明揣着向煦还给他的那些宝贝回去了,然后又心事重重地摘了几片绿叶子,跑去了最近的一个湖中亭。


他拿他的神力救了瑶光他是一点儿也不后悔的,本来他还能施点法术,后来慢慢的,是一点儿也使不出来了。


曾经他还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和阿黎一样的普通人感到高兴,后来发现自己不能再给阿黎变金树叶银树叶还老被向煦下绊子以后,他就有点不高兴了。


慕容黎尾随而来,命人在一旁摆了个棋盘子,他自个儿坐下来斟了两盏茶,然后看着执明坐在地上,双手作聚拢状虚空扇着那几片叶子。


“你在做什么?”他又命人拿了两个软垫来,塞了一个给执明。


“修炼呢修炼呢。”执明说着又两手一抬,地上的叶子扑棱棱飞了起来,在半空转了一个圈,又落下。


“阿黎你看!我又有神力了,又能给你变东西玩了!”执明转过头来,神采奕奕地看着他。


慕容黎挪了过去,在执明身边坐下,双手一拢,范围内的叶子同样四散飞开,他专注地盯着它们,轻声道:“喔,我也会。”


执明叹了口气,晃了脑袋过去靠在他肩上,喃喃道:“是风吹的。”


慕容黎从怀里摸出藏了许久的银树叶,将他搁在执明脸上。“变出过这一个就够了。”


执明觉得脸上凉凉的不太舒服就将它拿了下来在手里把玩,来了一阵柔风卷了帏幔,他一双桃花眼中,生了星河灿烂一般的璀璨。


“再等我攒几年好东西,我就统统拿来给阿黎下聘。”说完他又有点沮丧,“要是我神力还在,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能给你变来,早把你娶回家了。”


慕容黎没忍住笑了:“阿煦又跟你胡说八道了。”


“是吗,我迟早收拾他!”执明将银树叶重新给慕容黎塞回去,顺便还揩了一把油。




宫里伺候慕容黎的,被执明一来二回地打发了不少。对外说慕容黎喜清净,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。瑶光王知他是救了瑶光的那位神,自是好生招待着,看他与慕容黎相处得好,也乐得他们去。


向煦心里常想,若是王上哪一天发现阿黎被执明拐跑了,那是个怎么样精彩的表情。


日子不慌不忙地走着,执明还真恢复了一点神力。


于是他又操起了老本行,闲下来就跑去慕容黎养着锦鲤的湖里躲着,要是有人掉了什么东西下来,他就兴高采烈地冒出来咻咻咻变出个几样好东西来,虽然远没有以前变得多。


慕容黎找不到他了便去那湖边寻他,对着湖面小声地喊执明执明。


执明一开始爱闹他,任他怎么喊都不现身,于是慕容黎作势要跳下湖来,吓得他赶紧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心头肉哆嗦着念:“怎么能跳呢下头凉下头凉你可要吓死我。”


后来慕容黎发现他若不作势跳,执明仍是不会现身。他就给自己捏红了鼻子,眼角也红红地像被谁欺负了的模样朝着湖里看。


执明怒气冲冲地飞了上来。


“谁惹阿黎不开心了?”他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脸。


“几年前你也是这般,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。”慕容黎一双好看的眼睛瞧着他,瞧着他心痒痒。


他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个圈,而后拉过慕容黎一只手,忐忑道:“是我错了,我总在让阿黎担心。”


慕容黎漆黑的眼里掠过一点光亮,他走上一步拿鼻尖轻碰了碰执明的,闭眼时他的睫毛洒落下来,碰着执明有些痒,但他很喜欢。


他就没忍住亲了慕容黎一口,这回亲的是唇。


软软的,柔柔的。




后来执明就不钻湖底了,他在湖中央搭了个小棚子,别人再有掉下湖的东西,他就坐在这个小棚子里问:“你掉的是这个……还是……还是……”偶尔慕容黎路过他还会向他挥手打招呼,弄得他像个在宫里摆摊的。


向煦看不下去了,并且嘲笑他一点儿也没有原则。执明将他五花大绑了一同塞进他的棚子里,笑呵呵地道:“我现在有的是本事收拾你。”


“还有你懂什么,你连个心上人都没有。”


“哎,阿黎怎么还不来给我送饭啊……”





向煦掰着指头算,他大概还有多久能参加这两人的大婚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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